作者:公交总公司 董丹
酥油——带有地域文化的两个字迹映入眼帘时,就会让人联想到这个关于酥油的故事一定发生在那个古老而又充满神奇的地方——西藏,那是一方难得的净土,那里的云很白,天很蓝。正如封面上那西藏特有的蓝天白云,但嵌在其中的藏族孩子的身影,却暗示它有另外不寻常的故事。
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汉地女子,千里迢迢赴藏区做志愿者,在藏区孤儿学校帮助照顾孩子们生活和学习的故事。作者以她五年藏区工作的亲身经历,向我们讲述了西藏边远乡村令人无法想象的艰难而贫困生活状态,特别是那些贫穷地区的孤儿们异常艰苦的生活惨状,令人心痛、令人震撼。
书中生动的纪实开阔了我的视野,让我身临其境的领略了西藏那里对于一个汉人要如何应对在高海拔地区的生活的挑战、那里随时可能发生的高原地质灾害、那里的藏民们对宗教(佛教)的执着和虔诚……
汉地女子梅朵,她带着那份改变那些孩子的命运的希望、带着多农喇嘛的期望、带着圆她已逝的老父亲一个愿望踏上了去往藏区草原的路途。她们第一次住进牧民帐篷,与牧民朝夕相处。我被她们的生活深深震撼了。根本想不到世上还会有人过如此艰辛的生活,且不说贫穷,是生存环境,实在太恶劣了!平原的民工辛苦吧,但他们至少还有一张床,睡觉总不会淋雨。牧民们却是常年风餐露宿,淋雨水,睡草地。这里的草原没有夏天,即使是内地最炎热的七月,也时常雨雪不断。从身体到饮食到睡眠到卫生,每一项都是极大挑战,纯粹是生理身体之事。藏区的生活习惯她都无法逃避,然而就是这样的生存状态更加坚定了梅朵的决心。正如多农喇嘛所说,工作不会是一天两天,所以你先得生活下来,等完全适应好草原环境,才能进入具体工作。
路途的遥远,茫茫的草原漫无边际,光是到达目的地就要先坐火车,再坐汽车,再坐拖拉机,再坐摩托,还要再骑两天的马,最后还要步行大半天,翻山越岭,才来到麦麦草原。梅朵和藏区的牧民们、孩子们共同经历了雪灾、山洪、泥石流、雪崩、迷路……
冬天,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们,那里的冬天是那么严峻。雪一尺一尺地下,人要无时无刻地清雪,连几岁的孩子都得投入这场战斗,否则学校都会被埋掉,食物几近断绝、衣物几近断绝,人的手生冻疮,已是应有之义。山洪、泥石流更是毫无征兆的突然袭来,在河里洗衣服的梅朵,正洗着,浪头会突然打来,上游河水竟如滚瓜一般翻涌而来!只在一瞬间!一排浪头“哗”地把她卷走……藏区孩子阿嘎第一个冲了上去,一个猛子砸下湍流的河水中,拼了命的在水底摸索,岸上大点的孩子都呼下河岸,排成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梅朵从翻腾的河水中救出。
种种藏区经历,时刻挑战着梅朵的极限,孩子们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去救这位汉地的老师,孩子们的勇敢,孩子们的淳朴、孩子们未来……都让梅朵体会到肩上的责任,她要尽自己所能,让藏区的孩子们接受到教育,然而,这一切也并非一帆风顺!
她需要当地人接纳、理解,并帮忙,一起完成那个救助孤儿上学的计划。说学校并不是现成的学校,桌子板凳和学习用具都要师生一起想办法。而学生,也不是齐茬茬地等在那里,他们需要她一个个去找,从大山深处,穿过森林湖泊,穿过不信任的藏民眼神,并努力说服他们。
要让一个藏区的孤儿上学,你所要付出的努力难以想象。梅朵在益西医生家见到了阿嘎,阿嘎小小年纪一个人在支撑一个大家族的生活劳动时,梅朵的心里不仅是震惊和同情,决定了阿嘎就是她的第一个学生,但是这种想法刚萌发出来就遇到坎坷,先是月光惊讶,他似对益西家有着某种隐晦的敬畏。第一次到益西医生家提及此事,益西舅妈更是强势到直接谢绝。再次来到益西医生家想侧面和阿嘎沟通,可没想到被益西舅妈发现,结果就是阿嘎竟像空气一样在碉楼里蒸发了!后来得知,见不到阿嘎的原因是孩子被夫人送进了她们家碉楼的最底层、搁置柴火的地方了。那个一半埋伏在山岩间的碉楼底层,深暗而厚实,密不透风。孩子放在那样的地方我们怎么会见到!益西医生家以无可奈何的方式来回避我们的来访。
月光提出建议请夫人的哥哥嘎拉活佛来处理这个事情,肯定能把阿嘎带出来吧。可是活佛多多地忙!有几百喇嘛的大寺院需要管理。又是在雪山背面,路多多地远,请他有些困难。在梅朵看似是一件简单的事,可是后来的经历可谓艰辛,穿越雪山,穿过森林,最难,最危险的,还是那些真正埋伏在灌木下方的隐匿之路。这是一种阴暗的埋伏,让人没底。那些形貌似路的地段,走走没路,探探路又出来,出来走走又会断路,再想回头,人已经困入杂木当中。杂木生长旺盛,深厚而密集,基本由不得人折身。只有抽刀砍树,开路前行。而等你真正付出劳力来砍伐,那草莽又似是无穷无尽,叫人疲惫。
途中又遇雪崩,视觉渐次混沌,感觉天地之间突然不同寻常。气息裹挟着滚雷一般的轰隆声,雪山中央那汹涌的云雾已经铺天盖地、在磅礴轰隆中呼啸而下。像天兽洞张的嘴,要吞下这个世界。心头跟着一裂!巨大无形的轰隆声制造的强烈声波只在顷刻间撞击大地。所到之处,切割山体,埋覆丛林。巨大杉木在顷刻间被打断,推倒,翻滚,埋葬。一切只在闪逝之间,一秒,两秒、三秒之间……
森林中的黑暗,让人恐惧;在那里还会迷路,孤独、无助、恐慌、绝望,时刻充斥在周围,此刻突然觉得一个人生命是如此渺小,小的被吞噬在森林深处都无半点回响;翻过雪山, 在白玛雪山背面的大草原,空阔平坦,看到玛尼神墙,住宿一夜后,在泽仁家碉房处往下山坡上望,终于看到嘎拉活佛的寺庙,因宗教习俗,误闯入庙,又被关禁,仅此一去就耗费3天时间,回来经县城绕道,又是三天,在月光家又是等待数日,才把嘎拉活佛给盼过来。
嘎拉活佛在阿嘎心目中就是神,在嘎拉活佛的沟通下,益西舅妈同意了。阿嘎可以去学校学习啦,梅朵在笑,月光也在笑,满脸欣慰。经受那么多苦难才把阿嘎带出来,在草原上找到一个孩子,让他可以学习,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这种喜悦荡漾着巨大的幸福和希望啊!不仅仅是阿嘎,还有更多的学校里的孩子都是这样被梅朵一个一个找到的!
这部小说中或许还有一份爱情,在这个女子梅朵和一个叫月光的藏族青年之间暗存,但它的作用,似乎只够来对付这里的贫穷与严酷。有一种差异始终存在,那或者叫爱与信仰的不能统一。它一点一点从心里漫起来,如那里春天的河水一样浸凉,也像那里密林的荆棘一般裹挟着人动弹不得。她回了内地,却没想到那种生命之疼,竟然扯得人心更加难受。伤,其实来自于她虽然已经站在安全的低地,却无法将灵魂也安置到这里。她去医病、她去与人谈生意,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这个孤儿学校化缘,筹资金,但她仍然无法按照低地的习惯性做法行事。她注定魂不守舍,在内地与高原之间,直到在高原,与恋人变成咫尺天涯的永绝。总之,当这个已经改名叫梅朵的汉族女子,对着一个猝然离逝的普通生命表达她的痛惋与不甘时,那个叫月光的藏族青年,觉得喇嘛们的超度已经为这个生命弥补了一切。他们的爱情,终于在最后,变成一个僧人与一个俗家女子的默默相对。
文章的最后,受他们帮助的孩子们也只是短暂的相聚在一起,最后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那些她曾照管教育过的孩子,有很多入了寺院。在她返回内地治病化缘、困顿而无着的情况下,这成为他们惟一的选择。他们的命运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什么。但这部小说,让我们看到了爱的伟大,看到了善良的力量,善良是人类最美好的最基本的道德和信仰,我们永远都不要失去它!
作者想改变那些孩子的命运,她希望,能够凭借一己之力,让这些孩子,将来能够去城里读中。她觉得自己也许终将离开。她出版这样的一本书,是有一个紧张的希冀,希望这本书,她能找到一个继任者,找到下一个点亮酥油灯的人,一定要找到一个真心真意会像她自己一样爱那些孤儿的人。相信爱,会让世上每一个孤单的孩子,眼睛里有光!